我三十岁,朝九晚五挤地铁,租着老小区顶楼漏雨的隔间,工资刚够填温饱,却总把热乎的饭、干净的水,先塞到她手里。省了整整半年,啃了无数次泡面,终于攥着皱巴巴的零钱,买了件熨帖的新衬衫,藏好那枚镀银的戒指——廉价,却被我擦得发亮,等着月底,颤着声说那句.我们结婚吧.。
可那天我提前下班,推开门,只有半箱空行李,桌上压着张纸条,她的字迹刺得我眼睛疼:.跟着你,太苦了,我等不起。.我僵在原地,戒指盒在口袋里硌得掌心生疼,指节攥到发白,却连拆开的力气都没有。世界好像瞬间被抽空了声音,只剩心脏钝钝地撞着胸腔,一下,又一下,全是疼。
日子突然就塌了。上班魂不守舍,报表错了一次又一次,被老板当着全公司的面骂得狗血淋头,最后甩来一张辞退单。我揣着单子走在街头,太阳很晒,却暖不透我半分。找工作屡屡碰壁,没人要一个连眼神都散着光的人,积蓄很快耗光,房租欠了三个月,房东踹开门,把我的行李一股脑扔到楼下,冰冷的雨砸在脸上,我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。
朋友们找过我,我躲在桥洞下不敢见;想过从头再来,可一闭眼,全是她转身的背影,背叛和落魄像两条毒蛇,缠得我喘不过气。我开始捡别人剩下的饭,睡在湿漉漉的桥洞,曾经清爽的短发粘成一绺绺,沾满污垢,那件新衬衫磨出了破洞,被雨水泡得发僵,却被我死死抱在怀里——那是我三十岁,唯一的念想,也是最痛的疤。
半年后,街边lj桶旁,我佝偻着身子,怀里还揣着那件洗得发白、皱成抹布的衬衫。有人丢给我一枚硬币,叮当作响地落在地上,我缓缓抬头,眼窝深陷,皮肤粗糙得像树皮,瞳孔里没有光,只剩一片死寂的荒芜。他们说我是.,可他们不知道,我早就死在了她离开的那天,现在活着的,不过是一堆被生活和爱情,一起碾碎的尘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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